陆羽罕有地感到了不知所措。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浑身的肌肉绷紧了，甚至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微的痉挛，而他脑子里的念头更是乱得无以复加。
秦鸦抱住他之前他在考虑怎么样才能赚到重生后的第一桶金——比特币，撸网贷，依靠共享经济这个概念创业，或是投资后世那些注定会做大做强的企业……
但无论干什么都需要钱。
原始资本，原始资本，哪儿来的原始资本呢？
陆羽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他该从哪儿拿到重生后的第一桶金，毕竟现在的他只是个准高中生而已，平常花钱还要向家里要，于是他只能感慨原来一五年的时候阶级就已经固化成这样子了，就连重生者想赚点钱都举步维艰。
偏偏时间不等人。
真要等他按部就班上完高中，到大学里寻找创业的机会，那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当然，陆羽倒也不是完全想不到赚钱的办法，只是那个办法尚不成熟——或者说能确保那个办法成功实行的人还没到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所以无需操之过急，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秦鸦如泥头车一般向他奔来，把他连人带魂都撞了个趔趄。
“因为那样我会难过的。”
这句话在陆羽脑海中回响不止，震荡不休。
他心情复杂地低下头，看秦鸦搂住他腰的胳膊和手。
纤细，柔软，指甲可爱圆润——没人会相信这是双男人的手。
谁让现在的秦鸦根本就不是男人，而是个彻彻底底的女孩子呢？
甚至不光是身体，还有行为举止，在秦鸦抱住陆羽对陆羽说了这几句话之后，陆羽忽然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对秦鸦的状态产生了误判——或许重生的只有他一个人，或许秦鸦根本就没重生，这个时空里的秦鸦不是他认识的秦鸦，而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但这样的想法刚出现一瞬间就被陆羽自己否决了。
这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懂秦鸦了，如果是秦鸦的话，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丝毫不会让他感到意外，秦鸦就是这样的性格，极端矛盾而复杂，偏偏又很懂人心，明白怎么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刷满一个人对她的好感。
那该怎么对付秦鸦呢？
其实也很简单。
陆羽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本色出演被秦鸦会心一击几乎击沉的模样，任由秦鸦抱着他。
他们都不说话，空气迅速升温，像煮开的水，却无声氤氲着细密的气泡。
——那是逐渐逼近沸腾的情绪。
秦鸦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嘴唇。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但不知为何……她抱住陆羽之后还是觉得心跳得越来越快了，手脚也有点酥软使不上力。
而且仔细想想，她跟陆羽现在在楼道口抱在一起，万一待会儿陆妈陆爸或者她老妈正好下楼，岂不是会看到他们俩？
秦鸦从来不在乎他人的目光，但唯独陆妈陆爸还有她老妈……这些对她很好的人并不被囊括在“他人”的范围内，再说秦鸦可不想让陆妈陆爸误会她跟陆羽真的有一腿。
被认为是早恋倒是其次。
要知道陆妈跟陆爸可都是老师，老师们的眼睛最是雪亮最是明察秋毫，平常班里哪个学生跟其他学生闹矛盾了，哪个学生又跟隔壁班的谁谁谁谈恋爱了……学生们都觉得他们把各自的小心思藏得天衣无缝，可在老师眼里却漏洞百出，秦鸦曾不止一次听陆妈跟陆爸抱怨她班里的俩学生早恋了，学习成绩跟着一落千丈。
事实上绝大多数老师对早恋这问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别太过分被学校直接抓到或者太影响学习成绩就可以当做没看到。
都说陷入热恋的人周围的空气都是冒粉红色泡泡的，秦鸦可不觉得老师们能看不出哪个学生早恋了。
所以就算她跟陆羽早恋了，只要不影响学习成绩的话，陆爸陆妈也大概率不会管，甚至乐见其成——秦鸦之前可是看出来了，陆妈似乎挺想撮合她跟陆羽的。
想来也是。
首先陆妈对她知根知底，其次她懂事又礼貌，可爱又聪明，上得厨房下得厅堂，既能在家当贤妻良母又能跟着陆羽出去撑场面。这样优秀的儿媳打着灯笼都找不到，陆妈焉有白白放过的道理？
对上个时空的陆妈来说，或许最大的遗憾就是秦鸦当不成她的儿媳妇——因为上个时空的秦鸦是男人，但在这个时空里秦鸦是彻头彻尾的女人，陆妈就有了弥补上个时空遗憾的机会。
可秦鸦不愿意。
她可不愿意嫁给陆羽。
从重生开始，她就立誓要把有限的时间全都投入到成为坏女人的伟大事业中去了，而坏女人怎么能有牵挂呢？坏女人就是要没心没肺，要烟视媚行，黑裙摇曳丝袜微微透肉高跟鞋鞋跟锋利，撩一撩长发眨一眨眼就能勾走一群人的魂，从来风轻云淡从来战无不胜。
嫁了人的坏女人算什么坏女人？
再说嫁了人之后要相夫教子——您听听！相夫教子哎！这是男人该做的事？！让秦鸦这个曾经的男人去相夫教子，这像话吗？！
这可太不像话了！
而且她有种隐隐的不安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被她抱住的陆羽什么动静都没有，这让她联想到了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平静到不起丝毫波澜的海面。
所以秦鸦决定找个借口松开陆羽。
但还没等她想好借口，她就听到陆羽用略显干涩的声音对她说：
“待会儿我爸我妈可能要下楼，秦鸦，你应该不想被他们俩看到咱们俩抱在一起吧？”
秦鸦心想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
但先不着急躺下——躺下之前可千万不能忘了自己现在的人设。
于是秦鸦立马笑意盈盈地，用脆生生的声音回答：
“被叔叔阿姨看到咱们俩抱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羽哥，我就是想……想抱抱你嘛。”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她的身体却很老实地放开了陆羽，之后略显依依不舍地往后退了一步，等着陆羽转过身，同时装出略带羞涩的样子，用水润的眸子大胆地看着陆羽的眼睛。
陆羽则迅速移开了视线，不去看秦鸦，同时低声说：
“别闹了，咱们上楼吧。”
秦鸦这次终于没再给陆羽整什么活，而是乖乖点了点头，跟陆羽上楼了。
老式居民楼里是没电梯的，秦鸦跟陆羽慢悠悠爬到了六楼，在各自家门前停下脚步。
“那我回去啦，羽哥！”
秦鸦拎着菜篮子，向陆羽挥手告别。
陆羽点了点头，说了声回去吧，就直接转过身，从兜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回家了。
可这时他忽然又听到了轻细的脚步声。
陆羽的神经当即绷紧了，他下意识想转过身问秦鸦又打算搞什么幺蛾子，可还没等他转过身，他就感觉到一具柔软娇小的身体贴上了他的脊背。
秦鸦把脸埋在了他的背上，把胳膊搭在了他肩膀上，他能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女孩的体温，闻到女孩身上甜甜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香味。
“你的背好宽阔啊羽哥。”
陆羽听到秦鸦用软软的声音感叹。
秦鸦的指尖在他肩头的肌肉上蜻蜓点水般划过，又在他脊背上跳舞，他觉得有点痒——但不止是肩头和脊背发痒，而是心底有块地方在发痒。
他感觉自己快忍不下去了。
可恰在此时，身后那温软的触感忽然消失了，脚步声再度响起，但却变得越来越远，陆羽下意识转过头，看到秦鸦正扶着门朝他笑。
女孩的脸颊微微泛着诱人的桃红色，呼吸略显急促，眸子透出一股子湿润的水汽。
“我回去啦。”
她第二次这么对陆羽说。
陆羽愣在了原地。
不知为何，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像特别想打喷嚏抬头看着太阳看了许久最后却没把喷嚏打出来一样，他呆呆地“啊”了一声，目送秦鸦走进了家门。
然后他怅然若失地站在家门前，像被坏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汤姆猫。
……
关上了门的秦鸦几乎忍不住笑出声。
寸止怎么说，寸止。
虽然陆羽很聪明，但再聪明的人面对自己未曾经历过的事还是会感到无所适从的，就跟纸上谈兵似的，她相信陆羽八成已经做好了应对她调戏的准备，但不管陆羽再怎么做准备，秣兵历马枕旦待戈，只要她抱上去，陆羽的所有准备都会像马奇诺防线一样成为笑话。
只是个纯情小处男罢了！
随随便便就能拿捏！
输了可不好玩，所以她从来不会输。
秦鸦哼着小曲儿，提着小菜篮，准备把里面的菜放进厨房的冰箱里。
现在还早，不到做午饭的时候，不着急。
不过吃完午饭之后要不要再去找陆羽玩会儿呢？虽然她觉得下午陆羽八成不愿意再给她开门了——不过没关系，就算陆羽不愿意给她开门还有陆妈，陆妈肯定愿意给她开门。
陆家除了陆羽以外全是她的人，她倒要看看陆羽怎么跟她斗！
秦鸦正乐着，秦妈却忽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鸦鸦，”她喊了声秦鸦，“你来我房间……我有话要问你。”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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